笨拙大手的努力

2020年9月8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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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講義	笨拙大手的努力
世界講義	紐約時報新視界：藝術與難民

2020/09/09 第132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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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大手的努力

文/呂小均

爸爸的愛也許笨拙，但絕對真心誠意

在佳佳國中時，媽媽平均一個月要到上海出差一個禮拜左右。

爸爸雖不排斥走進廚房，不過那也僅只於洗碗、洗菜、偶爾客串一下廚房助手。對於煮菜這件事，爸爸不是不肯用心，而是天生就拙到能鬧出不少笑料。

奇怪的是，在烹飪屢戰屢敗的爸爸，總是會在媽媽出差時，堅持一定要煮東西給佳佳吃，嚴禁她跑去吃速食。佳佳好氣爸爸的堅持，阻礙她吃漢堡度日的美夢。

抱著這種心態，每次當爸爸手忙腳亂把萬年款─蛋炒飯，端上桌時，後頭總會搭配上她的苦瓜臉。

有一次，佳佳終於受不了「永遠的蛋炒飯」，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揚聲抗議。「爸，我不想再吃蛋炒飯，就算再好吃的東西，一直吃、一直吃，也會變得很噁心。」

爸爸臉部表情快速閃過一絲痛，很快恢復鎮定，勸著她。「好啦，你先吃，爸爸明天煮點別的，你乖，今天先吃這個。」

佳佳嘟著嘴，乖乖把飯吃完，以為自己打了一場勝戰，廚藝那麼差的爸爸，說不定明天就會帶她去吃香噴噴的漢堡。

隔天，佳佳一回到家，聽見廚房傳來「砰砰磅磅」的聲響，她墊起腳尖，偷偷把頭探向廚房�堙C

當下，佳佳突然有種被雷打中的感覺。

只見爸爸那雙不靈活、甚至可以說是笨拙的大掌，正毫無章法的擺動鍋鏟，�媕Y的菜像淘氣的精靈到處亂跳，一鍋菜炒到最後，只有一半留在鍋子�堙A四分之一掉在瓦斯爐上，另外四分之一在地上。

佳佳看著爸爸的動作，愈是笨拙，她心�媟U氣也愈痛。她突然好後悔自己昨天為什麼要做出那種要求，也很羞愧自己稍早的洋洋得意。

晚餐時，佳佳看著爸爸手中多了好幾處燙傷，心頭又酸又澀，喉嚨彷彿卡了鐵塊，一陣熱氣直衝上雙眼。

「今天這些菜，你覺得怎樣？」

她仔細咀嚼嘴�堛熊獢A緩緩吞下後，已經能控制住體內翻湧的情緒，以平常聲音開口說話。

「爸，對不起啦，我昨天跟同學吵架，心情不好才亂說話，其實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蛋炒飯啦。」

「真的嗎？」爸爸狐疑地皺起眉頭。

「真的啊，不然我怎麼可能吃了那麼久，昨天才第一次抱怨？」佳佳指證歷歷，看見爸爸眼底的狐疑慢慢退去。

「那好，我們從明天開始，爸爸繼續做蛋炒飯給你吃，這次爸爸會上網查一下各式各樣的蛋炒飯。」

那一刻，她心底只想著兩件事。

爸爸還真好騙。

還有，爸爸是真的好愛、好愛她……

和媽媽的愛相比，爸爸的愛也許帶點笨拙，但絕對真心誠意喔。

紐約時報新視界：藝術與難民

圖說:在二○一九年的威尼斯雙年展上，一位來自瑞士的藝術家以作品刻畫數百名難民溺斃的悲劇(照片/紐約時報提供)

文/Jason Farago；呂玉嬋節譯、紐約時報

藝術家以詩意重審遷徙和離鄉的議題

「首先，我們不喜歡被稱為『難民』。」這是知名哲學家鄂蘭（Hannah Arendt）於一九四三年在紐約寫下的句子。十年前，她逃離祖國德國，身無分文，在巴黎做了多年的「無證移民」（用另一種說法是「偷渡客」），然後和其他猶太人一起被送進了拘留營。接著，她又逃到葡萄牙，最後來到美國。

但到了一九四三年，鄂蘭仍然沒有國籍，她試圖為文，釐清自己在大批流離失所的無辜群眾中的位置。她寫道：「地獄不再是一種宗教信仰或幻想，而是如房舍、石頭和樹木一般真實的東西。顯然沒有人想知道當代歷史創造了一種新的人類—一種被敵人關進集中營、被朋友關進難民營的人。」

二○一九年，聯合國估計全世界有兩千五百九十萬的難民，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的最高紀錄，這個數字也是二○一二年的兩倍，而且恐怕還低估了近年委內瑞拉踏上逃亡之路的難民人數。半數以上的難民是兒童，如果算上那些被迫離開家園但留在本國境內的人，流離失所者超過七千萬人。

根據《世界人權宣言》，人人都有權獲得安全庇護，但曾經激起恐懼、仁慈和變革承諾的災難如今幾乎無人聞問。譬如，二○一九年七月，一艘非洲難民船在利比亞外海翻覆，造成一百多人溺斃，這件悲劇幾乎沒有引起國際關注，如鄂蘭所言：「顯然沒有人想知道。」

不過，也在同一年，華盛頓特區的菲利普斯博物館展出七十五位藝術家的作品，以詩意角度重審遷徙和離鄉的議題，尤其關注一種特定的移民，也就是難民，他們跨越邊境，並非（或不只是）尋求生存的機會，而是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在同一時期，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也規畫了一起展覽，傳達「難民並非局外人，而是書寫全球文化的核心角色」這個概念。如同鄂蘭在一九四三年的文章闡述的，難民代表其民族的先鋒—如果他們保持著自己的身分。

然而，這類的藝術、電影和文學作品經常將難民誤解為西方的局外人。其實，從古羅馬時代詩人維吉爾開始，戰爭和流離失所的故事就是塑造西方文明的重要力量：羅馬的起源是一則有關地中海移民的故事，摩西、耶穌和穆罕默德皆為難民；感恩節是一個紀念逃難的節日，那些人從英格蘭逃到荷蘭，然後來到美洲的普利茅斯。

在以色列建國前夕，巴勒斯坦裔美國哲學家薩伊德（Edward Said）離開耶路撒冷前往開羅，他認為，即使到了現代，西方文化仍舊大多為流亡者、移民和難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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