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領導人常說,大陸的制度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制度」,這意思是,生產工具本質上是屬於國家的,但是表現出來的形式,卻是因地制宜、有中國特色的,可以讓企業家發揮創造力,得到私人收益的變形社會主義。
同樣的,現在開始有人稱,川普的經濟政策是「有美國特色的國家資本主義」,同樣也意味著,美國現在的經濟政策,雖然本質上是資本主義,但是卻偏向國家資本主義,由國家也就是川普政府,做出最後的決定。
今年6月,川普批准日本製鐵收購美國鋼鐵,要求政府擁有實際否決權的「黃金股」,這只有社會主義國家的國營企業的「黨委否決制」可以比擬,與過去政府不介入市場的美國傳統,有很大的不同。
川普還要求輝達與美超微,支付政府20%銷售利潤,好放行對中國出口AI晶片,最後在輝達執行長黃仁勳的討價還價之下,才以15%「成交」。川普還公開指名英特爾執行長陳立武與中共有關,應該立即下台,但在陳立武親自到白宮解釋之後,川普轉而稱讚陳立武。
最新消息是,美國政府將使用拜登時期通過的「晶片法」補助資金,注資英特爾,取得股份,以完成在俄亥俄州晶片製造中心的計畫,而且據說將對其他補助的對象,包括台積電(2330)與三星,如法炮製,以補助入股,川普短短幾個月內竟成了全球半導體業最有權力的人,黃仁勳、魏哲家都比不過他,難怪紐約時報稱,川普已成全球晶片業「總司令」。
事實上,這不是川普第一件國家投資案,早在7月,美國國防部就宣布以4億美元收購美國稀土生產商MP原料公司的15%優先股,國防部成為該公司的最大股東,除致力於生產足夠國防與商業所需的稀土外,透過改造為公私合營公司,並且嵌入「黃金股否決權」決策設計。
由於川普打造在美國製造晶片的「半導體國家隊」,加上川普威脅要對進口半導體課以100%關稅,已大大激勵英特爾股價連續上漲,近來漲幅達20%。
川普現在更有鉅資可供使用,過去幾周,歐盟、日本與韓國都在關稅壓力下,奉上總數高達1.5兆美元的投資基金,讓川普自己決定使用,雖然無法可據,卻更使得川普有空前的權力,得以在市場上呼風喚雨,未來要投資什麼,他說了算,他搖身一變成為超級投資家。
過去美國兩黨的共識一直是「資本主義、市場至上」,共和黨的禁忌更是「政府不得干預市場」,反倒是民主黨執政,譬如在2009年金融危機時,歐巴馬政府大舉入市,拯救金融業與汽車業,美國政府短暫成了全球最大的國有企業,可是等金融危機一過,立即賣出手中持股,並沒有想乘機吞下私營企業。
現在川普政府則正好相反,把權力擴張到私人企業,口口聲聲是基於國家安全,無論是晶片或是稀土,但許多人認為,這不是合理的產業政策,而是對公司經營的不正常干預,任何企業若不按川普所說的做,就會受到懲罰,這簡直與黑道沒有兩樣。
企業界別無選擇,只能通過贈送禮物、做出投資承諾等方式來討好川普,最新的受害者是蘋果的執行長庫克,上周他不僅承諾將投資額由5,000億增加到6,000億,還在白宮送給川普一塊純金底座的「美國製造」紀念玻璃擺件。
長期來看,資本主義制度,相信市場與私人的判斷,就是因為政府常常是沒有效率的,無論是法國或是巴西,都較美國傾向國家資本主義,經濟成長也都比美國緩慢。
當然,也許川普是想學中國大陸,用政策工具指導企業,甚至國家自己下場成立「國有企業」,好在國際激烈競爭環境下,快速勝過對手,但在表面成功的背後,也是血跡斑斑的犧牲,遠的不說,這五年的晶圓產業,就是一頁辛酸史,前車之鑑,美國不是中國大陸,是學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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