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境上合歡山的台十四甲線,群山聳立,彷彿置身在山水畫中,有仙境公路之稱,但此時身為高山賞花團的我們卻無心賞景。 □陡峭山路蜿蜒而上,我們搭乘的這輛中巴老爺車,似乎不勝負荷,窗外正冒著白煙,車子發出刺耳難耐的低頻噪音,一路走走停停,令人提心吊膽。望著駕駛座前微微搖晃的祈福吊飾,百轉千迴的山路,呼應著我們忐忑的心情。原先一路上談笑風生的中廣大叔導遊,此時雖忙著安撫人心,替年輕的司機說項,也難以招架一車子的責難眼神,就這樣人與車勉強支撐上了合歡山。 □
第二天的行程改以兩部計程車,擠沙丁魚似的,十幾個人疊坐了一個小時上山,我們的臉色就跟那突然變天的天空一樣陰沉。面對一群臉上明顯不悅的貴婦們的嘟嘴耷臉,儘管導遊偕司機再怎麼賠不是,大夥兒仍是不領情,忿忿想著一定要旅行社賠償精神損失。
待又搭老爺巴士下到平地,在巴蘭農民市集採購農產品,只見原已洩氣不語的導遊也興沖沖地提了一袋高山蔬菜上車,我好奇地望著,忍不住問他,原來已過知命之年的他母胎單身,七十二歲的老母親每逢他休假時會從三峽老家騎機車到三重煮飯給他吃,菜是要買回去給媽媽煮的──雖然媽媽每次都是一邊煮他愛吃的菜,一邊嘮叨他的未婚。
我再次沉默了,望著回程車窗外一畦畦嫩綠的秧田,一整天的烏煙瘴氣已化為雲淡風輕,我決定給這位熟齡導遊和年輕木訥的司機一個機會,不再追究了。 □
一台冷氣不涼、嗡嗡作響,會冒白煙的「銅管仔車」,象徵著疫情中討生活的不易啊!人生難料,就像氣象預報明明應是好天氣的,也正如導遊說的:「沒有這場疫情,大家不會好好地看看台灣,也不會聚在一起。」 □
也許日後回憶起這趟旅程,最難忘的畫面,會是這一幕驚魂的場景及導遊的母子情深,更勝於那漫山遍野、多彩繽紛的高山杜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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